一个人活成一棵树,还是草,是牡丹,还是苦菜花,谁说了算?

  有同事替我悲哀,“到老也没弄个副科级”;也有熟人惋惜“他太倔”;也有朋友说“他能写”……退休以后我才发现,我的先天之赋,不在写写,在叨唻咪……

  小学时候,表哥给了我一支小竹笛,一把破京胡,在我面前吹了几支曲子,拉了几首歌,我非常着迷,竟然记住了旋律,不久就能吹奏《紫竹调》《喜洋洋》;上海笛子大师冯子存的《放风筝》,口唇,舌尖,指法上的技巧很多,业界公认难度最大,我竟能照猫画虎捋下来,;后来样板戏,传统京剧唱段,听两遍就能唱下来,而且板眼都凑合。退休后,我自己作了四首京胡独奏曲,在广场拉,竟被一位外地行家赞美了一番,问是谁的曲子(我说在网上学来的)。

  小时候不知叨唻咪就是天之赋,自生自灭,悔之晚矣。

  工作、家事之外,我主要精力在文化:中外文学阅览,传统文化学习,中外历史浏览,民俗文学收集整理,文艺人才激励,文学艺术活动发起。均写有学习、实践、研究论文,在报刊或专题网站上发表,并且读后有留言和评议。爬格子累了,时常拉拉胡琴,吹吹笛子,唱唱京剧民歌什么的。

  退休以后,更是如此,眼看一辈子了。

  文学创作生涯里,有过几次意外的惊喜——以至珍惜。

  第一个中篇童话,寄给上海《巨人》期刊,退回来了。不久,编辑来了一封信,叫我再寄去,说稿子,他看了一半,因公出差,回来要接着看(稿子已被见习生退回了),他觉得故事和人物都还可以。就这样。我的中篇童话《鸡蛋壳旅游》起死回生,得以发表。万幸,遇到一位有良知的编辑。

  这是我文笔生涯中第一个惊喜。

  2001中冬,接到一份鼓鼓的八开大牛皮纸邮件,里面是参赛通知,赛事日程,中日民间文化交流报,获奖证书,还有一个沉重的金属奖牌。仔细一看,是北京中日文化促进会,香港中国国际书画研究院,北京颐和园管理处,面向国内外华人举办的文艺赛事。获奖榜单上,我的组诗《大荒魂》获诗歌奖第一名,还登在了促进会的报上。这使我很诧异,我并不知道此赛事,更无所谓参加。再仔细看,一长串评委名单里,有湖北《东方潮》杂志的一位编辑。

  年初,我在市文化馆废信堆里,发现湖北新创的《东方潮》文学期刊征稿信,便把歌颂转业官兵开发北大荒的组诗寄了过去,石沉大海。没想到年底竟在中日文化交流赛上获一等奖,惊异万分。这可是面向海内外(四万多人参加)的赛事。肯定是那位《东方潮》编辑慧眼识珠,将我的稿子带去的。感谢他(她)文心坦荡,大义凌云,仁厚敬业。

  这是我文笔生涯中从天而降的惊喜。

  一九九七年,我收到一封邀请函,大红印章是“中南大学”,邀请我去做一次“中国集体工业改革”演讲,信中说他们从轻工部刊物《中国轻工业》杂志上看到我的两篇轻工企业机制改革论文,认为观点很新,对他们轻工专业很有启发。

  大学的邀请,在我的文笔生涯中是一块名副其实的里程碑。

  改革开放初,文艺复兴,牡丹江新文联成立,搞全地区的小戏汇演,县文化馆叫我写一个剧本。小戏演出和剧本创作,均获二等奖。剧本评议会上,牡市文联一位资深老编剧,专题评了我的戏剧语言(使我受宠若惊),说我的语言生活趣味浓郁,口语色彩强烈,说他“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戏剧语言了”。他选了几段念了念,对“大公鸡扎门槛对我把鸣打,我知道有贵客要来咱们家”一句,大加赞扬,说“没有深厚的生活体验,是写不出这样词句的”。

  这是我文笔生涯中当面聆听的,出自专家口中的文学褒奖。

  智能手机上网后,意外发现我的两首歌词被谱上了曲调,而且有男女歌唱家或歌手在唱。《饺子》被女歌唱家“月亮小茉”制成了完整的演唱视频(并且配有我拉京胡的图像),有朋友告诉我,在苏州正月十五晚会上,看到唱我的《饺子》。一个箫姓男歌手和一位女歌手,也在网上唱这支歌。

  《故乡的小火炕》被一个歌手在网上唱得声情并茂。值得感谢的是陕西大型民俗歌曲组织“秦腔”,将之谱成秦音旋律,唱得高亢幽远苍凉,动人心弦。

  从天而降,这两首歌词被谱了曲并多人演唱,我并不知情。他们肯定是在发我作品的刊物上,看到了我的歌词。在这里只能表示感谢。

  无论欣慰还是后悔,我这辈子都颠簸在文学创作和艺术活动情结中。

  文革后期,我在复刊的《北方文学》发表了短篇小说《水》,由此奠定了我的业余爱好之路。路漫漫其修远兮。

  我文学创作并不专一,爱拔犟眼子,跳跳棋,一生,凡是感兴趣的体裁都试试,别人能写的我就不能写?写了,就找机会让内行(主要是报刊编辑和赛事评委)过过目,听听他们的评价,我不光写阅读文学作品,还写演艺文学作品,不光写成人文学作品,还写儿童文学作品。得到行家认可(发表和获奖)的是:

  阅读文学:童话(中、短篇)儿童诗、儿童科普诗和散文、儿童小说和散文、儿童歌词。

  成人作品有:小说(短篇)、散文、自由诗、格律诗、成人歌词、楹联、文艺评论。

  演艺文学有:小剧,小品,相声,快板,朗诵诗。

  我在北京、上海、天津、大连、杭州、广州、台湾;黑龙江、陕西、河南、甘肃等十五个省市,43种报刊,7种文集上,发表了150余篇(首)作品;在面向海内外和省市级多种文学赛事上获奖19次(一二三等都有),其中中国“古风”文学研究会,中日文化促进会,黑龙江文联,黑龙江音协的赛事,我很看好。

  无论胡写乱撞的发表还是评奖,都是对我文笔的认可。

  我正式出版了一本幽默讽刺诗集,自行结集散文,朗诵诗,文艺论文四种。

  文事的另一涉猎是虎林非物资文化这一块。

  民间文学收集、整理、研究。我收集了百余篇传统和红色民间故事、传说、歌谣、笑话,二十五万字。所幸前几年上面官方号召收集整理非物资文化遗产,文体局嘱我助力收存民间文学这一块,说上面给出版经费。能由官方存储,万幸。

  另一块是虎林非遗文化如传统民俗等的记述和研究。例如传统节日等风俗,传统庙宇,传统语汇,传统民艺活动。

  还有虎林历史及文物的零星记叙和探究。

  非遗这一块,是专为虎林文化和档案部门写的,已有沟通,汇总后无偿赠送。

  在人面前无愧于色的,是我对文学和民艺人才的器重,也是我的文艺人才情结。

  这个情结的启迪和形成,始于劳动局人才培训中心。主事人李白友,请我为他们中心培养待业青年的才艺特长,我请书法家陈同朝教书法,进修校国画教师陈历实教国画,我讲写作,三种班齐头并进。结业证盖省劳动局培训钢印。青年们企盼获得能力,增益特长,热情高涨,令我感动不已。遂之,萌生为获取文艺特长者助力的念头。

  这个念头赴逐实施。

  大型跨城乡、农林场局的联谊培训组织“乌苏里文艺社”,是我联合书法家陈同朝和文学创作爱好者袁东方创建的,授受促进了写作,书法,绘画,摄影,篆刻爱好者(另篇有叙)

  忠义村习作人王迎春、老藤,我骑车造访索读,藤写长篇小说,腰椎九十度残疾,无生活来源,还为外出打工的弟弟扶养着一个小女儿,连着几年我给她学费,每次去都给他买块猪肉。

  八五六,迎春镇,杨岗,桦南,太和等远地作者来辅导或切磋,常在我家吃住。

  一中老师、进修学校、八五六农场,迎春镇,还有其他作者的习作,我辅导后,得以发表,有几位是我推荐给编辑的。

  (我和省《天鹅》、《牡丹江》文学小说编辑有业务交谊,但我从不把自己作品塞给他们,为此,他们非常钦佩我,说我与众不同“到虎林得先拜访刘悦春”。)

  (《中国文化报》驻哈记者站的诗人任永衡,后来任《黑龙江日报》文艺副刊部主任,我没给他一篇文稿。责任编辑给我一篇文章寄稿费,没有地址,跟任永衡说,任问叫什么名,哪里的?听说是我,叫给虎林宣传部打电话,说“虎林文艺界都知道他”)

  “虎林诗词联学会”是我应省诗词和楹联协会,在市文体局长刘甲明授意下组建的。职责上,与我不相干,之所以接手,出于我的文艺情结。

  虎林诗词楹联创作队伍从无到有,诗词联创作在老中青爱好者中蔚然成风,而且后来俱上,这个传承传统文化的阵地,多少年来,一直是虎林文学创作实力的显象;它的创作氛围,昂扬而强劲。

  汶川地震后,我应文化馆群众文娱活动辅导教师于景洋之拖,筹建了虎林文化馆原创歌曲沙龙,集城乡场局词曲创作爱好者20余人,并为他们起草了活动章程。

  改革开放后,组织民间文艺人,挂靠相关部门,争取社会实体协助,联合电媒,借力各种纪念日、节假日、造势活动,搞文学艺术(包括民俗艺术样式)演艺展示活动,始于我和陈同朝。连续多年元旦,在广电局演播厅,或张福瑞画楼,宾馆餐庭,饭店大厅,近郊景点,搞大型才艺创意创新的创作展示,有现场朗诵,书法,绘画,猜谜;铺陈集邮藏品,挂展手工编制,布艺制作,篆刻印幅,剪纸挂件。现场全程摄象。

  零四年,我和陈同朝,林晓峰,于景洋,王勇,搞了电视词曲原创演唱会。成为市四套班子纪念邓小平诞辰百年的纪念活动。上升到政治层面。

  汶川地震慕捐,挂靠民政局,依托虎林诗词联学会,我策划,诗词联主席仝守社全力操办,在广场搞了大型演艺募捐,成为虎林捐额最多的一次。万余元。

  应宣传部之邀。我协搞了黑龙江百名艺术家边疆行莅虎活动,在福瑞画楼,虎林地区近五十名书画爱好者,得以和外地书画家交流互动。

  一系列的大型活动,我注重民间文艺人才的发现和推出,让他们从民间隐形成为显形,让他们的作品亮相于广庭大众,让他们从家作走上电视。剪纸的刘慧君、王勇、珍宝岛药厂的小王,绳编加剪纸的于吉兰,做布艺的卢圣英,书法新秀姜福强,篆刻新秀王某某,文艺团队攻关运作能才李淑华,工笔国画人张福瑞。为敲定题材,确定大小,如何参与,我多次和他们磋商,大都不止一次登门。

  为推出画家张福瑞及其画楼,我多次引荐本地、外地电媒纸媒记者采访。我联谊陈同朝,林晓峰,齐金来,在虎林宾馆大会议厅为他搞了一场大型国画创作研讨会,广电记者全程录象。本市,域内农林场局,鸡西爱好者,哈尔滨朋友,近二百人与会。此后,本地外地慕名爱好者,参观其画楼,欣赏其画作的,络绎不绝。

  虎林的剪纸和手工制作及篆刻,是我和陈同朝登门走访,研讨切磋,推向电视、展厅,直面大众,得以立足显象,跻身为名副其实的民俗艺术品种。

  上世纪九十年代,和《黑龙江戏剧》编辑王老师熟悉了,他问我是不是省作协会员,我说水瓶不够,他叫把发表的作品列表给他看看,有书也寄去。我照做了。他说:“你发的作品不少啊,万全够格了,有的还不如你哪。”

  后来,省《天鹅》杂志编辑张立志,和《中国文化报》驻哈尔滨记者站站长任永恒,到虎林来,正事聊完后,问我是不是作协会员?不是。那帮你办一个吧。我婉拒:以后再说吧。

  虎林,对我文学创作持怀疑态度的,也时而遭遇。

  退休后,文化馆聘我搞创编,几个年轻演员小声议论:没听说他会写作;不知他是不是省作协会员,翟峰林是;馆长说他不是。

  一次,翟峰林问我,是省作协会员了吗,怎么还不是?

  初学写作时,也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后来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。一件事是锅炉厂一位采买员,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卡片,是国家书画协会会员证,他从来不写不画,是北京几个新结识的酒席桌上的哥们给他办的。

  接待招商引资客人,一位被介绍时说“他还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”的客人,令我很感兴趣,吃饭时我问他有什么作品,他掏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证,我接过一看,和我以前见过的别无二致。问他有什么作品,他说喝酒喝酒。再问他同伴,他同伴只是笑笑。

  改革深入后,怪事纷纭,一时间记者证,作家证满天飞,纠其真伪,真多假少。知情者言,花钱就可。

  它本来就是一纸形式。

  如此,我早就对什么证之类的失去了神秘神圣感的心态,愈加水深火热。更何况还得费心费力挖窟窿盗洞。

  汶川地震,国家诗词组织奖给虎林诗词学会的国家级会员证,我让给了年轻人。这证,可不是假作真来真亦假的货色,十足的货真价实。在我,一纸形式而已,有了它,不决定你就能写出好东西,没有它,不意味你就写不出好东西,形式而已。鲁迅拒绝诺贝尔奖的提名,并未影响他是大文豪,毛主席还认为他是中国第一圣人。

  涉世既深,力求世事洞明,人情练达即文章。是骡子是马,牵出来遛遛,是金是玉,亮出来看看,何必拘于形式。

  往事如烟,尘埃落地,慷而慨之。

2025春

  作者简介

刘悦春老师

  黑龙江省虎林市乡土作者。发表过小说、童话、诗歌、散文、文艺论文、格律诗、歌词。诗歌获过全国民间文艺“颐和园杯”一等奖,相声和歌词获过黑龙江文联赛事创作二等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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