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言朔星已然中国画协会员,又言还省作协会员,我并未上心。画也好,文也罢,我只认实的。奇货可居,什么协、员、家、画笔沒拿过一天,文章沒写过半句,堂而皇之亮出证件来的人,我也多次领教过。

  二十年前,一位青年向我展示他的童话,写的什么,已淡忘了。只记得他神色严正,衣着却不入时,一晃十多年后,捎来一本他的书,天津出的,打开一看,诗配画。诗为新派,正当流行。那画,叫我大为惊奇。文而画,画而素描,描而钢笔,实不多见。作者朔星。朔星者,当年写童话的人。

  画界工钢笔以立身的人不多见,钢笔画而百而千,又专攻扇面,绝无仅有。我向谓素描者,敲门砖而已。如今敲而敷衍的,却工于炒作,再罩上某某派别,俨然高手,谁把素描当经作典。而朔星却在苦心经营。据说,集子外,仍不辍走笔,而且不断求新求奇求特,几乎沒有一招不是精于心而工于笔的。当时托捎书人回口信:说想和他谋一面。我浮于事,他忙于教,各自奔波,终未成晤。

 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,我们一行总算驱车到了他家。如今他仍是农场子弟校的教师。盛情款待首先是电脑大餐,朔星网页,诗画文林林总总。边塞这弹丸之地别想闭塞他的才气。又在沙发、床、地板上排出水粉画幅。如今的朔星,其诗其画,已走向国內外多种刊物,海外稿约时常飘然而至。诗的成就是与同仁合出的集子:《荒原九色花》,还在台湾香港刊物上载诗登画。我这才信服,他的什么协的头衔与大街上隨意掏出炫耀的不可同日而语。

  又是素描,从一个大袋子里拿出来,几百幅,依然是钢笔。痴情钢笔,始终不逾,岂不邪门,而他眉飞色舞。在别人拥挤热门独木桥的时候,他悄然走上人迹罕至的荒野小径;别人不屑一顾的小玩艺儿,他却精工细作,终于自成一家,另辟洞天,海內外视为珍奇,催索频频。诗也不放弃,想攻入中国《诗刊》,人家偏偏看上了他的钢笔素描,而台湾却偏偏看上他的诗。艺术沒有捷径,这是激励人奋发有为的话,其实什么都有捷径,只看你的眼光和悟性,投机取巧侥幸成功的捷径是失败的别名,机巧务实就是成功的捷径。否则科学二字真的要无地自容了。

  庆丰农场,乌苏里边塞的弹丸之地而已,朔星有滋有味地窝居在这里,“别的地方我画什么?” 他画一片塔头草,岸边的渔亮子,一个河湾野岸的小渔屋,桥下的马兰花;也画乌苏里的坦荡波涛,珍宝岛的涓涓细流。这就是他的炼金术。平平常常,淡淡雅雅,别人眼中熟视无睹,在他眼里熠熠生辉;美的灵光,入其眼、出其慧,于是扇面构意跃动笔端。原来草木的灵性全出于人。否则,荒郊野外,萋萋蔓生,怎么能超凡脱俗,跃然纸上。

  艺术之慧,在于化腐朽为神奇,为真善美、为新奇特,这才让人惊艳于心,朔星之路的启迪在于——不是身边沒有宝,而是两眼不识货。艺术,首先的操作点不在作艺,而在炼心;难怪名家悟语说:美,就是发现。能在腐朽中见神奇才是艺术的真谛。得先练心中的那第三只眼,那才是艺术女神的慧眼。

  朔星诗画美,美得沉静而不炫耀,更多的是朴拙灵动。平中蕴奇,拙中隐灵,他哪来的这眼光?知青姐姐漂亮的衣夹曾使他视若至宝,文革中禁看的外国名著他东躲西藏地看;外部世界的五光十色,他都收罗于心,从转业官兵身上领略了硝烟战火锤炼的韧拔,从荒原变良田中体会着创造的神奇,塞外蛮荒的小学生,开始了艺术探求。

  他爱报刊、电视、藏书,置了像机电脑,心和眼无时不在猎取,所以蜗居沒有束缚心灵手脚。他去乌苏里采风,两瓶墨水一架画板,方便面和着江水,夜晚睡在渔夫的草铺上。他的画和诗,却印在国內外刊物上。

  更主要的,他的慧灵之源还在于买书读书,他的阅读呕心沥血,广至欧亚非,精至某一家。多少年来,他经常向我推荐好书,登门荐阅。他的读书,我甘拜下风。他可不止于读,重在记,巧在悟,工在用。我的阅读量和记忆力,与他相比,捉襟见肘,东施而已。

  每次座谈研讨,我常常事先约法:少讲几句。他目不斜视,口若悬河。肚子里有货,还是真才实学,见悟不俗。

  他是北大荒农场沃野的儿子,是乌苏里一个荒村野夫,他是漾溢荒气野风不掺假的诗人、画家、学问家。

  作者简介

刘悦春老师

  黑龙江省虎林市乡土作者。发表过小说、童话、诗歌、散文、文艺论文、格律诗、歌词。诗歌获过全国民间文艺“颐和园杯”一等奖,相声和歌词获过黑龙江文联赛事创作二等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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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绿色经济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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